上回书说到:田子步到玲珑岛探视,可把韩忠他们吓坏了!他们认为,这一定是田老八到这儿探听消息来了,便对司徒朗说:“哥哥,我们可就指着您了。”司徒朗一摆手:“你们别管,该站着站着,该坐着坐着,来呀,把田八爷给我带进来。”
进了玲珑岛,田八爷心里就为难啦,挑帘来到大厅,田八爷一看,哎呀,这势派可不小哇。四哥、五哥、七哥都在这儿坐着,小兄弟的都在旁边站着。
司徒朗左胳膊支在桌案上,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前额,往桌上一趴,连理都不理。田八爷迈步往前来,低头道:“兄长在上,小弟田方拜见。”司徒朗仍然不理。田八爷连起都不好起来,又道:“哥哥,小弟田方来看您了。”司徒朗还是不理。八爷一想:看来您是不理我了,我田方人称“小武侯”,我要不能和您说上话,我还叫什么“小武侯”哇!于是田方自己站起来到了案子前头,“啪啪”双手一拍桌子道:“哥哥哎,冤死田方,屈死田方了。”
趴在司徒朗耳朵边直哭。哎哟,哭得这个痛哇!别人也没人言语,也没人劝。
哭来哭去,把司徒朗给哭烦了,“叭”一拨楞脑袋:“田方你哭什么!我死了么?上我这儿嚎丧,你恶心我!”八爷心说:你爱怎么嚷就怎么嚷,你不是说了话了吗?说了话就好办。“哥哥,我田方冤哪,我冤死了,我没处诉冤去,只有在哥哥您这儿诉冤。”司徒朗耷拉着脸:“你怎么冤哪?你说!”
“哥哥,你容我说话吗?”“这叫什么话,叫你说你就说。”“好吧,我应当不说,可哥哥您非让我说,我就只好说了。”
田子步擦了擦眼泪:“自从小弟来到玲珑岛,屈前奉教,屈指算来,已经十几年了。哥哥,小弟自认为没有得罪哥哥的地方。只是由于这些年来山里事忙,我掌管着一些事务,分不开身,不能给哥哥及时来请安。可每逢到了节年,或兄长的寿辰,我总派人给哥哥把礼物送到岛上,小弟视兄长如师,兄长带小弟亲如手足。这一次我亲临玲珑岛,甭管干什么来了,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,不看鱼情看水情。哥哥,您这么样拒绝我,我给哥哥磕头,您不理我,我心里难受呀,当年我给哥哥拜过师呀,师徒之情,手足之义,哥哥,您就没有一点怜悯小弟之心吗?好像是我素常来往,对哥哥孝敬不够,让哥哥挑了我的眼。如果这样,我还哭。”田八爷放声大哭,哇哇,泪如泉涌。
“得了得了,别哭了。”“不,我不哭难受。”“嗨!得了得了,算我不对。”
司徒朗一看田八爷这么哭,他的心就软了。“坐下坐下。”“我是坐下,我惦记着跟您说会儿话,我还要走呢。”“好吧,你说吧。”“哥哥,您也知道八卦山的事儿,可能我这三位哥哥和侄子儿都跟您提了,他们也都在这儿坐着呢,可这件事的原委根由您可不知道。”田方就把这件事由头至尾说了一遍。
“既然我们跟人家打了赌了,君子一诺千金,不能反悔。试艺五绝,我们八卦山输了,就应该把两个孩子交出去。退一步说,两个孩子逍遥法外,但国宝不能不还朝哇!我就问您,偷了皇上的东西总不给,那成吗?甭说偷皇上的东西,偷您的您干吗?”司徒朗一听:“对呀,偷我的我也不干呀。”
“可不是吗,可他们不顾手足之情,到您这儿来花言巧语,跟您说了好多的话,要不您不至于对我这样,您不理我,我心里怪难过呀!我这次来,就是想问问哥哥,您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?头一件事,您让他们大家回去,一是保全我们八卦山弟兄八个的手足之情;二是使人家童海川销票无事;三是从今以后,把您和我哥哥李昆的隔阂打消。老人见了老人亲哪,一番相见一番老,能得几时为弟兄。哥哥,您已经八十多了,您还活八十多呀?您眼前头,谁是您的近人亲人哪?您不就这么两个师弟吗?哥哥,您怎么就这么心眼儿死呢。”司徒朗一听,心说:这个八爷,跑到我这儿,还编排我一堆不是。
便说:“好吧,你往下说。”“我要求您从今后跟八卦山就像一个人一样,我们大家伙儿云消雾散,您看不好吗?”“老八,说真的,你这片话打动了哥哥的心。可有一样,受人之托忠人之事。我跟你哥哥李昆倒没什么,相反的,姓童的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呀?请出王十古,试艺五绝。当然,国宝应当还朝,韩宝、吴志广这两个奴才也应当打官司,就这么样让他们回去我可不干。你回去吧,让你哥哥李昆到我这来一趟,如果你哥哥不来,那就让侯振远和童林到我这儿来一趟吧。我们总得见一下子手儿,事情都好办。你看怎么样?”田八爷心说:我的目的就是瞧他们在这儿没有,别的我不管。“哥哥。我哥哥李昆来了,你们哥儿俩言归于好是件好事,如果侯振远、童林来了,你们言归于好,把两个孩子交出去,把国宝交出去,从此化险为夷,我们双方打消了心里隔阂,那当然更好。可人家到了这儿,你们要是翻了脸,当场动手打起来了,手足相争,弟兄变目,我这三个哥哥带着两个侄子,从您这儿又跑了。这样,人也得罪了,仇也结下了,国宝也不能还朝,我们八卦山的事儿也完不了。反而让我的兄长李昆七十好几的人,心里为难受窄,我做兄弟的,心里可别扭哇。”田子步口似悬河,舌如利剑,不愧小武侯,司徒朗果然上当了。“你放心,他们爷几个,谁也跑不了。”韩忠心说:田老八,好小子嘿!你这一句话,就要了我们爷儿几个的命了,我们再想从玲珑岛跑可就难了。司徒朗这人说话是算话的,田方一抱拳:“哥哥,要是那样,我就回去一趟。我哥哥是不是来,人家侯、童是不是来,那就另说了,反正我把话给您带到了。”“好吧,我等你们三天,走吧。”田八爷转身形出大厅,出了玲珑岛,上了自己的小船。
船打回头,唰啦啦顺水路往回来。都到下午了,田八爷下船上山,顺着八卦山往里走,一直来到中央戊己土大厅,爷几个全在这儿等着呢。八爷进来,就把事情经过全说了。侯振远和诸位老侠一听,都称赞说:哎呀,田老八这个小诸葛还真了不起,一个拴马桩把这仨哥哥、几侄子全给拴住了。“我哥哥司徒朗说了,您不去不行,侯、童二侠不去也不行,给人、给国宝,都得你们去。”李昆面色苍白,老侠侯振远一摆手:“事情不是到了这地步了吗,咱们大家从长计议,人多主意多,大家商量个主意,太极公念手足的情谊,司徒朗老义士也是个赤胆忠心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物,他不是个坏人。”
大家伙儿一块坐着说话,围绕着玲珑岛的事情议论开了。田八爷又把玲珑岛的情况给大家仔细介绍了一遍。直到掌灯吃晚饭的时候才散。
海川在吃饭的时候,可就一声没言语,吃完了饭,回到了自己房里。心想:事情是谁的?是我童林的,商量的结果也没有个最好的办法,有说打的,也有说暗探的,总之都不容易。不过我童林也得试试,也得尝尝!干脆,今天晚上我上趟玲珑岛吧。海川又想:甭说上玲珑岛,出人家这个九宫八卦连环堡都不容易。海川正愣神呢,瞅见门口站着一个侍候的仆人,海川点首让他进来。这个人也就二十多岁,身子骨很棒,穿着一身蓝,煞着绒绳,洒鞋白袜子,漆黑的一条大辫子盘在脑后。“你姓什么?”“童侠客爷,我姓王,排行第三,庄主爷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机灵鬼王三。”童林说:“你很机灵啊,在八卦山呆了几年了?”“童侠客爷,我在八卦山可呆了好几年了,我从十来岁就在这儿,有好多年头了。”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?”“还有爹、娘、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呢。”“你在八卦山挣多少钱?”“嗨,这二五眼的事儿,一月一两五钱银子。”海川一抻手,拿出十两银子来道:“给你这十两银子,买双鞋穿。我看你在这儿侍候我忙忙叨叨的,我心里很过意不去。”
“哎哟,这,这我怎么敢呢,我们八庄主早就有话儿,不让我们要客人的钱。”
“嗨,拿着吧,你知道,我知道,不就完了嘛。”“那我就谢谢您了。”王三也就收起来了。童林问:“王三,这个九宫八卦连环堡你熟吗?”“闭着眼,打个滚儿都能来回走。可您刚到这儿,您不知道。”海川点头:“噢,我闷得慌,你能不能带我到你们这个九宫八卦连环堡外面去溜溜?”“哟,这么晚了,您还出去?不过您老人家要乐意的话,小子我可以陪您出去。”
海川把子母鸡爪鸳鸯钺带好了,就跟着机灵鬼王三打九宫八卦连环堡中出来。
八卦连环堡周围都是大山,海川抬头看天,满天星斗,银河耿耿,玉露冷冷,夜静更深。喝,这夜景真幽美。“侠客爷,您刚来到我们这儿,要说这八卦山确实不错。您是在这站一会儿就回去呢,还是想溜溜?”“你们八卦山,四水团围,船可得多呀。”“好!大小船只一百多条呢。”“在哪儿搁着?”“嗨,有船坞哇。您琢磨琢磨,没有船坞哪行呀。”“这船坞在什么地方?”“船坞?您打听那个干吗?侠客爷您干什么?”“王三,既然山头这么美,我想下山到船坞找条船,逛逛南盘江,这江中的夜景更美呀。你说对吗?”“嗨,侠客爷,您真是个风雅之士呀。”童林心说:我还雅呢!
“真的,咱们南盘江的夜景可美极了,要是您老人家乐意,我就带着您到船坞去找条船,陪着您到船上去走走,您老人家也高兴了,扫去白天的愁云,回去好美美地睡上一觉。”
两个人就顺着小道下来,转来转去,转到了东面儿,到了船坞。“侠客爷,咱们山里也没事儿呀,可今儿怎么一只船也没有了呢。”海川一瞧,可不是吗,船坞里空荡荡的,除了水,什么没有,没听说八卦山要干什么呀?
王三也纳闷儿。“侠客爷,我们有一百多条船呢,怎么没有了呢?哎,那儿不是一条船吗?”王三往江里一指,远远的桅杆上有一个小红灯笼,时闪时灭。“哎啊,真是一条船。”王三高兴:“喂,您看见没有,它往这边儿来了。”果然,这条船漂漂悠悠往这边划过来了。“嗨,过来,船家!”机灵鬼王三一喊,这只船越来越近,来到了江边。拢了岸,系好缆绳儿。海川一看船上只有两名伙计,船头有夹杆,一根长竹竿挑着灯笼,船舱板儿全盖着。
机灵鬼王三问:“你们二位干什么呢?”“我们是奉爷命巡逻的,回船坞交班。哈哈哈,您是哪位?”“我是中央戊己大厅的伙计,叫机灵鬼王三。”
“哎哟,王三爷,您二位干什么呢?”王三指着海川说:“认得不认得?这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侠客爷。侠客爷要到江中看夜景,找了半天,可没找到船,这船都哪儿去了?”这两个伙计也摇头:“我们走的时候还满着呢,怎么一会儿工夫全没了?”“不要紧,侠客爷也不白使唤你们。”伙计说:“嗨,侠客爷要到江上转转,给钱不给钱都行,我们还不是应该伺候吗?请您上船吧。”王三可说:“侠客爷,我陪您上船吧。”“怎么,你陪着我去?”“那可不是吗。”“那我想想。”“您想什么,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合适吗?”海川想了想:“这样吧,我给你找个地方,你等我一会儿,我转一转就回来,到原地找你。”王三点头:“也可以。”海川往回转身,领着王三往前走半箭之地,过了一片树林,有一个山坎,抽个冷子,就把王三的脖子给掐住了,往下一按,码肩头拢二臂,四马倒攒蹄捆结实了,拿中指一揉他的气管,这下把王三憋得够呛了。“侠客爷,我可没得罪您哪,您干嘛把我给捆上呀?”“王三,事到如今,我不能不和你说实话了,我有心赶奔玲珑岛前去探路,顺手捉拿你家少庄主韩宝、吴志广,把国宝请回来。一天不拿回二小、得回国宝,事情就完不了。我看你们庄主也挺着急,不瞒你说,他是我的师哥呀。我如若不把你给捆上,你回八卦山一报告,我的船走不了就被人家追回来。我只好对不起你了。回来之后,我还要多给你几个钱。”
“侠客爷,您放心,您把我给解开,我决不言语,决不……”海川斩钉截铁的说:“你别再说了,你说出天王来,我也不能相信你。”撕下王三一块衣裳襟来,“叭”地一卷,把这块破布条塞进他的嘴里了。王三都要哭了,海川转身形回来,到了江边。对二人说:“你们二人多受累。”又掏出七八两银子来说道:“得了,这点银子给你们买壶酒喝。”“哎,侠客爷,我谢谢您了。”“这算什么。”海川用手一指:“大江之上就行了。”眨眼之间,船就“哗啦啦”地向东顺流而下。走到半江中心船可就不走了。海川一愣:这下可完了,自己在岸上是侠客爷,到了江心可就不灵了,自己不会水呀。
他一伸手把包袱皮打开,拿出双钺来: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“哈哈,侠客爷,您把我们当坏人了,我们是八卦山的船,能是坏人吗?”“那么你们俩为什么不走了?”“啊?因为有个朋友在等着您呢。”海川一愣:“朋友?在哪儿呢?”“您看!”把舱板打开,“噌”的一下,一个人就窜出来了。身轻似燕,往这儿一站:“你好大的胆!”海川一瞧,哎哟,原来是自己的哥哥,圣手昆仑镇东侠侯廷侯振远。
前面说过,这哥俩算是过心了。酒席案前,大伙吃着饭,你出个主意,他出个主意,海川可始终没说一句话。老侠侯振远就想:他怎么能不说话呢?
大家出主意是为了他呀,怎么着也应该有所表示呀,一声不言语,噢,心里憋着鬼哪。所以侯振远吃完饭,也推说休息,来到自己的房中。伙计进来伺候,老侠一看,便问:“你姓什么?”“噢!老爷子,老庄主叫我来伺候您老人家。我叫机灵鬼王三,您老人家没来时,我就知道您鼎鼎大名。”老侠拿出十两银子来:“这个给你。”“哎哟,老侠客爷,您这是干嘛?我可不敢讨您的赏钱。我们庄主爷不叫跟客人要钱,您是老前辈了,我们应当伺候着。”侯老侠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:“童林一定要夜探玲珑岛,我求你几件事:一是把我带出八卦山。二是到船坞传我的话,把所有的船只都调离,只留下一只快船。再有一件,我一切准备好了以后,你到童林那屋里去,故意在门口转,他要你带他去船坞,你就去船坞,然后你把我们这条船叫到江边来,你就甭管了。完了事之后,我们还要多给你几个儿。”
老二位一前一后,打八卦山出来,到了船坞。老侠客爷有吩咐,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……因为整个八卦山的人全知道,也知道四、五、七三位庄主带着二小和国宝逃奔玲珑岛去了;也知道老庄主李昆在这里头为了难。老侠侯振远告诉王三:“王三呀,照我的话去办吧。”于是王三回来,跑到海川门口一晃悠,故意地露面。
海川上了船,船往前走,半江之中,一开舱板,老侠侯振远出来了:“你好大胆呀。”海川先是一愣,然后大笑:“哈哈哈,江湖上都说侯不离童,童不离侯,看来咱们哥俩想一块儿去了。”“胡说,我让你回!这玲珑岛不比达摩堂,达摩堂全是武术,凭我弟兄的本领和经验,也都能对付。这玲珑岛都是消息、埋伏,有再大的能为,蹬上消息你也得丧命倾生。依我说,你给我回去。”“哥哥,咱们已经到这儿了,还能回去吗?我童林想的,也就是哥哥您想的,玲珑岛就是地网天罗,我们哥儿俩也得去!难道二贼不拿了,国宝不要了?”老侠侯振远低头不语,半天才抬起头来:“看来是非去不可?”
又回头招呼两个伙计道:“船家,你把我们渡到玲珑岛,哪里能靠船,你就往哪里靠。”老哥俩各自一摸军刃,跳上船,“刷啦啦啦”几十里水路,一会儿就到了。黑压压,雾沉沉,玲珑岛犹如一个大蘑菇相仿,烟环雾绕,全山玲珑剔透。靠南面的山上是大块大块的山石。山根处全是芦苇,十分险恶。
水手说话:“二位侠客爷,您看这是玲珑岛的南山坡,只有这儿能靠船,但能不能上去,我们哥儿俩可不保险。这玲珑岛的消息、埋伏非常厉害,沾上死,挨上亡,你们二位可要多加小心。”说罢拐回去了。
海川看了半天,一拔腰,“嗤”身形飞起二丈四,奔了上去。侯振远一看海川蹦上去了,也拔腰,奔这个方向来了。等侯振远上了一块石头,再找海川,没了。镇东侠一阵发怔。其实,海川飞身形起来,没说两句工夫,脚尖一点石头,就发现前面有个人。“嗖嗖嗖”顺着山缝就追上去了。海川心说:我们哥儿俩刚进玲珑岛就被发现,他进里边一报告,我们哥儿俩的命就没了,必须追上他。无奈前面的人跑得还挺快,眼看都要追上了,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,那个人“嗤溜”一下钻了进去。海川一分双钺,脚尖一点地,“噌”地一下也窜进去了。“嗖嗖嗖”海川就顺着前方声音追过去了。过了一个山孔又一个山孔,有的地方能看到星斗的光华,能看见半轮新月,有的地方看不见。海川脚底下攒劲,手捧双钺,“刷啦啦”钻了几个山孔以后,就听见水响了,“哗……”好像从一个山孔钻出来似的。外头有亮,等海川出来一看,这个人不走了,贴着前面山根站住了。脚底下是一片沙滩,不太大,净是石子、沙粒。从西北角山上下来的水往下流,“哗……”这块地虽然不大,四周的山头都往里拱着,当中露天,水从西北下来,好象一个井口似的。从这个地方往上走,也有四丈左右,周围都往里拱着。在山根这儿,这个人不动了。海川伸手一摸不是真人,是个竹片做的,外面套着真人的衣服,煞着绒绳,假脑袋,脸冲里,仔细看下边有线槽儿。这些个假人,一个接一个,把海川引到了这里。
海川心想:这是什么地方?看看眼前,头顶上这个山就不好办,都是像钟乳石一样,犬牙交错地下垂。海川虽然会壁虎游墙的功夫,可这儿,他没法爬,跟大冰川似的,你身子贴不上,气吸不上来,固定不住,所以没法办。
哎呀,好像一个大窝棚,只有顶上透天,底下有水有沙滩。假人既然把我引到这儿来,看来这是个危险的地方,事不宜迟,我得赶快回去。按着原路逃离此地,去寻找兄长侯振远。
海川顺着线糟往回去,走到一个山窟窿,他钻进去了。进去以后,看不到脚底下线槽了。连转三个山窟窿,出来一看,还是刚才这里。再从别的地方钻进去,钻了几个窟窿以后,出来一看,还是这儿。明明看着是个活洞,钻进去以后,什么都摸不着,全是石头,死的。明明像是死洞,确又能往里钻,钻来钻去,钻了两三个洞以后,又钻回去了,找不到进来的道路。海川心说:哎,这不是把我给困死在这儿了吗。海川仔细看前面的石头,也就是把他领进来的那个方向。站在水边上,抬头往上看,借着星斗的光华,新月的光华,才看见北面山坡上的石头,上面定着三个大红字“镇海川”,好像这个地方就叫“镇海川”。哎呀,海川看见了这个地方,激灵灵打了个寒战,怎么这个地方叫“镇海川”呢?我叫童海川,这儿叫“镇海川”,我不是有点犯了地名了吗?想当初后汉三国,兵发雏城,庞统庞世元庞军师来到落凤坡,被张仁乱箭射死,因为庞军师的名字叫“凤雏”,所以叫人家给射死了;闻太师路过绝龙岭也自刎身亡。古来的人犯了地名都得死,我童林犯了地名呢!人家司徒朗不用来拿我,饿我七天,人家再来把我提了去,当众羞辱于我,我童林死后名誉都不香啊!唉!我怎么就不听哥哥侯振远的话呢,人家整个玲珑岛的消息埋伏十分厉害,我怎么就没理会呢?到了现在,叫地地不语,叫天天不应,前进无路,后退无门,把我童林活活困死在此地!
海川越想心里越别扭,实在没辙了,得了,我死在这儿吧,海川心中顿萌死念。我不会水,跳进水里能把我淹死,旁边山根子有大石头,我憋足了劲儿往上撞,只要我不把功夫用上,脑袋照样碎,我也能死!唉,这又何必呢?低头一看子母鸡爪鸳鸯钺,自己把它擦得锃亮,见双钺如对良友,见双钺思念恩师,以手把钺一合,钺尖对准自己的胸膛,不就把自己给扎死啦?
一死百了,我就全不管了。哎呀,难道这就是绝地了吗?我童海川在家误伤老父,逃亡在外,卧虎山遇恩师学艺十五年,两位恩师费尽了心思,教育我童林成名,我还没把门户立起来,师恩一分一厘未报;王爷待我恩重如山,士为知己者死,我还没有报答王爷呢;哥哥侯振远和众位宾朋,千里迢迢来到江南,协助于我,到现在撇下这些人一死,我对得起谁呀?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司徒朗把我促住。童林想到这儿,得了,双钺一合,一咬牙:“童林哪童林,想不到你生有处死有地,命丧于此。”他叫自己的名字。说完,他要使双钺扎自己。猛然间,这山头上有人说话:“底下是谁,难道是冤家童林吗?你真乃大胆!”“啊!”海川一听,这是自己恩师的声音,忙答道:“师父,正是弟子,童林被困于此,师父,您救命吧。”这真是无巧不成书,英雄身逢绝地,巧遇恩师。
海川抬头往上瞧,影绰绰站着三位道长,正低头往下瞧,果然是自己的老恩师,谈笑清居无极子尚道明,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。在这老哥儿俩旁,还站着一位道长,穿着件青道袍,还是补丁摞着补丁,腰里系着水火丝绦,青中衣,厚底云鞋,黄白净子脸儿,花白胡须,挽发纂,金簪别顶,背插麈尾。老仙长高声道:“你先不要忙,我们爷儿仨一定想办法救你。”说着,一条煞腰的丝绦就递了下来。海川是个把式匠,轻身提气,上边尚道爷手伸出去,连提几把,“啪”一拽,海川借势用力,像一个球一样,从“镇海川”底下被拽上来了。
海川一个跟头就势往前一抢步,站稳了脚跟,然后,跪倒磕头:“师父,弟子拜见。”仨位道长把煞腰的丝绦解下来,各自佩在腰上。尚道明一挥手,从肩膀上把自己的拂尘拽出来,用拂尘的马尾一搭童林的脑袋,说道:“冤家,大胆哪,我把武林绝艺教导给你,要你广收桃李,兴自己的一门武术。
你奉圣命下江南捉二小、请国宝。你知道玲珑岛是什么地方?是地网天罗。
你竟敢私自一人,单身涉险,来到此处,被困‘镇海川’,无人搭救。你被缚之后,司徒朗不杀,也将你名誉毁掉,如何替为师兴一家武术?如果不死在司徒朗之手,你要自刎身亡,试问我们哥儿俩十五年的心血何在呀?你家中的二老倚门盼望,你对父母是无义不孝呀。老侠侯振远诺大年纪,为了你,八十多岁背井离乡,众宾朋都是这么大年纪,离开家来帮助于你,你撇下这些老兄长们,要死于此地。我问你,你这叫交友之道吗?朋友相交,你算不义呀。王爷是金枝玉叶金身大驾,都为帮助你寻二小、得国宝出力,你撇下王爷在江南不管,要一死了之,主仆之情,君臣之义你也算不忠啊。不忠不义不孝,冤家,你自己想一想。”尚道爷说完了,何道爷说,何道爷说完了,尚道爷又说。
海川跪在这里一声都不言语,旁边的道爷搭茬了:“二位师叔哇,这是我的师弟海川吧?无量佛,我兄弟是个好孩子,看来还是听你们哥俩的话的。得啦,您看在侄男份上,饶恕我兄弟童林吧,我相信他吃一堑长一智,应该守身如执玉,拿自己的身体当作金玉看待!不应当到了危险的时候,自己有轻生之念。”尚道爷一沉脸:“哼!无量佛,童林。”“还不拜见你的师兄。”
童林一看,这破衣拉撒的老道还是我师哥!无奈,赶紧起来磕头:“拜见师兄!”“噢,师弟起来起来!”老道把童林搀起来了。“这是你师伯的三弟子,是你的师兄——补陈道人,吕瑞吕德兴。”
爷四个合在一块,从树林中往后出来。密林深处有一座小庙,这是司徒朗给师弟盖的。前后两层殿,有鹤轩,栽种着奇花异草。吃着司徒朗,喝着司徒朗,哎,这地方还倒不错。到了角门这里,一推门就进去了。爷儿四个关好了角门,奔东配殿来,来到东配殿挑门帘进去,屋里头点着灯呢。海川在后头,抬头一看,嗯,迎面的云床上有三个棕团,只有当中的棕团上面坐着一个老道,中等的身材略为高一点,面似三秋古月,白发苍苍,顶都谢了,挽着一个白发 ,扣着一个杨木道冠,金簪别顶,银髯苫满前胸。上身着古铜色的道袍,系着水火丝绦,腰里头可能鼓鼓囊囊围着什么。海川一瞧,认得,打杭州下云南,在坟后头发现了李英、白洁、孙亮,有个骑小驴的道长,给他们了结了那件事,不正是这位道长吗?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师父和他是什么关系呀?爷儿仨进来以后,借着灯光,两位老仙长往旁边一闪。尚道明说道:“无量佛,师兄,您的侄子来了。海川,上前拜见师伯。这就是我弟兄的亲师兄,你的大师伯——太虚上人庄道勤。”海川这才明白:哎呀,原来是我师大爷。海川抢步进身,跪倒了磕头:“师伯在上,侄男童林大礼参拜。”海川心说:这是司徒朗的师父。老剑客庄道勤的脸上一红:“无量佛,贤侄呀,起来吧,师伯对不起你呀!”“嗯?师兄啊,您怎么……你们爷儿俩见过面哇?”尚道明、何道源老哥儿俩不明白地问道。“不错,见过面。”庄道爷就把当初的事情提了一遍。
尚道爷和何道爷听完很不乐意。你这叫做长辈的吗?要不就不告诉他,要不就告诉他,什么叫云南大山、三间草观、无知的老道哇?看起来我师哥这人还真得留他点神哪!
原来,老仙长庄道勤为了躲是非出去了一趟,回来之后,他不敢上八卦山。老仙长想这个:我不是已经碰到童林了吗?如果这会儿我回八卦山,他正上八卦山去,我们爷儿俩在那里碰上,我就得说实话!我跟李昆和海川金砖不厚,玉瓦不薄,海川是我师侄,奉圣命捕盗,我说李昆你把国宝交出来,把韩宝、吴志广交给童海川,可我不能说这句话啊!那样一来,我踩毁自己徒弟了。这个老仙长有点护短,当年司徒朗从国外回来,给仙长磕了个头,老仙长骂了几句,也就过去了。仙长只能回到玲珑岛,住在自己三徒弟吕德兴的庙里。
这天晚上,老哥儿俩带着吕德兴出来看玲珑岛的夜景。吕德兴就告诉了,有一个叫镇海川的风景非常好。老爷儿仨就到镇海川看夜景来了。猛然间听底下喊:“童林哪,童林!想不到你死于此处!”尚道爷一探头,看见童林要扎自己,这才喊住,把海川救上来了。海川说:“我和我哥哥侯振远来的。我遭了这样的危险,不知道我的哥哥侯振远怎么样?”庄道爷听完,立即吩咐:“德兴呀,你去查看一下,你对这山里头了如指掌。”德兴转了一大圈,天都快亮了才回来,告诉尚道爷:“所有消息埋伏都没拿住人,可能侯振远没进山。”海川一想:不能呀,我上来啦,我哥也上来了,唉!怎么没见面呢?稍事休息,天光闪亮。吕瑞说:“师父、师叔、师弟呀,你们爷几个收拾一下,咱们奔前山去吧。我把船准备好了,听说前山已经打上仗了,您出了庙就能听见,前面喊杀连天。”“好,那么我们就去一趟。”老剑客庄道勤撩起道袍一伸手,“噗噜”一下,把腰中的软剑摘下来了,佩在自己的肋下。这口宝剑叫落叶秋风扫,价值连成。听到前山锣声响亮,喊杀阵阵,他们顺着后山密路就下来了。小船准备好了,两名水手,一个撑船,一个掌舵,爷儿五个上了船。不一会儿,就到了玲珑岛的前山,海川抬头一看,呵!这仗可打凶了。
原来侯振远、海川老哥儿俩来玲珑岛后,小船就回去了,把机灵鬼王三给放了,王三来到中央戊己大厅后“咚咚咚”一撞钟,老侠王十古、于成、秋田、司马空这些人全到了大厅,连同李昆、田八爷、胡二爷、任三爷、汤六庄主全来了。等大家伙儿进来以后,机灵鬼王三把这件事一说,田子步听了就一跺脚:“这可麻烦了!”李昆心想:要这样一来,哎呀,这哥儿俩若有个好歹,我可怎么办啊?正在这时候,兵丁进来:“启禀大庄主,各位老侠客,咱们金家渡口可来了不少的人,唉,听说是从铁善寺来的。”金荣也跑进来,吁吁直喘地说:“大庄主,快去准备船只,大庄主,雍亲王爷带众英雄来到。”李昆直哆嗦:“八弟,备船。”
原来,王爷见海川他们去了一天一夜,一点消息没有,很不放心,便和水晶长老亚然和尚、济慈这些人商量:“去了这么长时间,一点音信都没有,二位高僧,你们爷儿俩想一想,是不是这些人在八卦山出了事?”水晶长老亚然和尚摇头:“弥陀佛,王爷,您只管放心吧,李昆出身名门,绝不能心起歹念,要害这些位英雄,我觉得是没事。如果耗到天亮还不来,我们大伙一起去一趟,人多力量大,到那问一问李昆该怎么办,这样您看好不好?”
王爷听了点头:“噢,这倒是个好办法。”早晨起来,仍没音信来。亚然和尚道:“王爷,人无头不走,鸟无头不飞,您得领头去呀!”王爷说:“好。”
到了大雄宝殿,就把这五花棒拿起来了。什么叫五花棒呀?五花棒就是人家庙里头和尚念经打磬锤儿。王爷说:“好啦,我就拿这大磬锤子,大家听我的,合在一起各自拿兵刃,走,派几个人看守铁善寺。”
大家坐船来到金家渡口南岸。下船后,王爷把李昆叫过来细问一番,李昆如此这般一说,最后道:“不想法禅他们逃跑,昨天晚上振远、海川奔玲珑岛去了。”王爷一听,急得直跺脚:“嗨!李昆好糊涂呀!所有的众英雄上船,跟着本爵赶奔玲珑岛。”说完,又命杨小香、杨小翠、司马良、夏九龄、洪玉耳把大船的船舱板打开,让他们大家进了后舱,里边让五小看住了李昆,然后王爷到了大船上五花棒一摆,“哗啦……”大船顺着南盘江就奔玲珑岛了。等来到玲珑岛,对面的船只列开,就听玲珑岛里面:“呛啷……”
锣声响亮。王爷一来,也有人报告了司徒朗。司徒朗听完了,立刻传话:“备船只出山应敌,来多少人我也跟你们完不了,司徒朗把军刃带好,蒋雄、徐君、铁臂罗汉法禅僧、五爷贺永、七爷韩忠带着雷春豹、韩宝、吴志广一干人纷纷登船,二百名兵丁乘船顺着螺丝湾口冲出来。来到山口外边,船只排开。王爷站在船头:“哪一个是司徒朗老英雄呀?”司徒朗箭翎耳一忽闪:“我就是啊!”“我问问你,昨天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、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,二人夜探玲珑岛,直到现在未曾回转,你是不是把他们拿住了?”
司徒朗这才知道,敢情昨晚上侯振远、童林来了,怎么没听见有人报信呢?
他这么想,可不这么说:“啊,你要问啊,童林、侯振远被俘以后,因为他们两人不服气,我早把他们两人给杀了!”瞧瞧,这句话多惹事!王爷一听,一着急一撒手,“呜”地一下,大磬锤就落入江中。回过身来一抱拳:“王老侠、于老侠,你们诸位都听见了没有?给他们哥儿俩报仇吧!”王爷这一喊,赛判飞行侠苗泽一按刀把顶崩簧,“呛啷”一声响,把红毛宝刀将亮出来,刀壳子往背后一别:“王爷,我一定给海川、振远哥报仇!”垫步拧腰上了船:“司徒朗,你若大年纪不讲信义,枉杀人间侠客,还不过来受死!我要给他们二位报仇。”火眼金睛贺永一分镔铁狼牙钏,垫步拧腰就来了,飞身形上了大船:“呸!鼠辈狗仗人势,狐假虎威,帮着童林欺压我弟兄,五爷贺永我要你的命!”两方面的锣就响了,“呛啷啷……”锣声响亮。王爷这里瞧着,心如火焚,把八爷田子步叫来:“子步,你给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……带着一部分人去!”“是!”田八爷带着一部分人走了。干什么去了,咱们先不提。
王爷这回发狠了,非给海川他们哥儿俩报仇不成!韩宝、吴志广这些人都在司徒的大船上瞧着呢。贺建章甩起狼牙钏盖顶就劈,老侠苗泽跨左步,摆宝刀急着相迎,两人在战船上就打上了。招数加紧呀,越打越快,七爷韩殿远一按自己的小片刀,刀把“呛啷”一声响:“哥哥哎,看我的!”韩殿远垫步拧腰上了船。刚到船上,风流侠铁扇仙张鼎张子美一抽铁扇子,飞身也上来了,往这一站:“韩忠,你恬不知耻,认识俺风流侠铁扇仙张鼎吗?”
韩忠瞪眼:“呸!谁认识你?哪里走!”左手一晃面门,刀就到了。老侠张鼎摆铁扇子跟韩忠打上了,哎哟,喊杀连天可就更乱了。也就在这个时候,铁臂罗汉法禅僧飞身上了大船道:“姓秋的你上来,咱们俩是师兄弟,你架着胳膊肘往外扭,你欺压我弟兄,助纣为虐,今天贫僧要跟你讨教三合。我跟姓谷的练,是法禅,不跟他姓谷的练,法禅照样有本事。姓秋的你过来。”
王爷劝说:“秋老侠你别客气了,祸到临头须放胆,法禅既然不仁,老侠客也就别讲义了,请吧!”老侠秋田万般无奈,自己按着大宝剑的剑把子,飞身形上了大船。司徒朗、蒋雄、徐小侠,都在对面看着。老侠秋田一上大船,用手指点:“师弟啊,当年你恨师犯弟,结果你我弟兄才分道扬镳,这么多年我惦念你,到八卦山看望于你,你跟我面合心不合。师弟啊,你也奔七十岁的人啦,你们办的这事对得起谁呀?你哥哥跟人家说好了,金玉之口,试艺五绝,交二小、献国宝,结果你们把国宝、二小带走,让你哥哥若大的年纪为难,他多痛心啊!”“呸,秋田,你胡说八道,来到八卦山花言巧语,挑拨我弟兄不合,直到现在你还说这个,哪里走?”老侠秋田一按剑把,“嚓楞”把辘轳大宝剑亮出来,剑鞘子往旁边船板上一放,一举大宝剑:“好吧,你进招来!”
“弥陀佛。”法禅满脸的杀气,“举火烧天式”,嘎棱棱一举大铲,奔老侠秋田的顶梁就劈。老侠向右一滑步,拿宝剑的手反腕子“唰”的一下,“紫燕抄水”,对准和尚的脖项就抹。大和尚法禅闪身形跺过去,两位当场动手打上了,真正的同堂学艺兄弟变脸了。其实北侠治死法禅很不算什么,可有一样呀,怎么着我们俩一个村的人,乡土之谊,桑梓之情,孩童在一起,再说我们俩一块磕头在谷老恩师门下,尽管他半道上办错事,被老师给逐出门墙,但是他到底跟我有乡里之情啊。六人打成三对,难解难分。王爷这边的三位侠客,都有一种想法,就是不愿意把对方治死。可是老侠张鼎一瞧韩忠这人恬不知耻,有几次让着他,嘿!他反到来劲啦。老侠张鼎一想:得啦,干脆我要你的命吧!你韩殿远也不是好人。张老侠想到此,微然往下一矮身,缩颈藏头,扇子往起那么一举,一反腕子,扇子就把韩殿远的手背砸碎了,“嚓楞楞”一声响,刀就飞了。再看韩殿远“唰”的一下脸白了,眉毛,眼睛,鼻子乱动,面目痉挛。老侠一赶身,又在他百会穴正穴眼用大铁扇子一挫腕子,把他那脑骨也给砸裂了。韩殿远一声惨叫,“扑嗵”往后一仰身,当场毙命。